邊草無窮日暮

灣家人,凱歌為經,瑯琊榜為緯,吃得很雜也寫得很雜。
原lo名:乾脆直說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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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凤凰台上(上)

*我蒸煮居然自己写同人,只好跪著向蒸煮学习>.<但是最近没时间码凯歌,只好把写到一半的靖苏存稿拿出来凑。

*因为一首词开的脑洞,一写仙啊神啊就没办法不臣服在最爱的《八荒录》脚下,忍不住也用了龙和麒麟的设定,已经和最爱的 @青歌 太太交通过了,如不嫌弃也请太太当成《八荒录》的同人来看,聊表我的爱。(一文多用我也是够不要脸)

*下半等我写完我的博论再说吧。反正就是甜文一下没完没关系吧?




瑯琊山上,秋高气爽,常年缭绕於山头的云雾今日散得清了,连这万年老林之间的垂郁,仿佛都明亮了起来。灿灿秋阳,擦亮山腰一片枫红,来风一阵,千万如火的红叶应风扬起,为清幽景色增添少见的一份热烈。

瑯琊山主人蔺氏是上古神农后裔,身分尊贵,却只愿做个莳花弄草、培谷养药的散仙,天帝尊其世代行医的仙德,便只是划出一座飘渺仙山,安一座海市蜃楼,赐其族居住,那便是这瑯琊阁了。

夏季里就搬进庭中的仙菊今日初绽,数不尽的金边白瓣逸然舒展,把庭中开成一片花海,日光下白浪金波,懒洋洋地荡漾。蔺晨行来见到,心中喜欢,伸出手指一划一招,把开得最大最好的几截花枝收到怀里。

施施行进后院书斋,先见著的便是一落又一落敷漆的桧木箱奁,这房中香炉里镇日燃著极浓重的薰药,居然也不能遮得去温暖的木香,可知真是好物了。

「这上古的老桧不只芳香扑鼻,做箱橱使用,摆在那里便是无时无刻养著人的天然药力,桧木能生长到这个岁数极不容易,不知道费多大劲才做成这些,霓凰,有心了。」

「哪里的话,少阁主费了大劲办下来的礼品,自然是要物配其匣,方合这相得益彰的意思,就不知道兄长是否满意了。」穆霓凰自侧间进来,一贯的白袍银甲,英姿飒爽,舒声朗笑。

内间即刻有了回应:「朱雀族拿出手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不过这摆在里头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梅长苏啊梅长苏,三界里也就数你头一号没良心了,怎么说我也是上山下海跑断了腿给你置办来这些东西,你居然一个谢字没有,这是欺负娘家人啊……」蔺散仙平日在天界的各路仙姑那里无往不利,对于自己居然在自家院落里如此吃力不讨好,嘴上连连抱怨。

转过一叠叠箱笼,便见到梅长苏倚在案边,一贯淡然的眉眼此刻却是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着他。

虽然是仪容半整,青丝披散,然而清癯的身形被赭红广袍裹住,如霜雪杀白的肌肤生生衬出来了几分血色,梅长苏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唇边噙著那么一丝生动的表情,淡雅俊逸的面容便平添一抹艷丽。

蔺晨对他的杰作相当满意:「果然是这衣裳裁得好,冰雪一样的人儿,与这红多衬啊。」

「莫非少阁主就是打着这个增色的主意,所以还给置办了这些?」梅长苏还是那样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瞟了桌案一眼。

案上几个白玉圆盒散落,梅长苏手中揣着一个,已经打开,霓凰凑过去一瞧,见一团绯红膏脂囤在盒内,忍不住笑了。

梅长苏慢条斯理探出小指,把那膏脂勾起一小角来,伸到蔺晨面前:「少阁主这是何意啊?莫非是把我当作女子了?」

蔺晨脸上没有一丝自省,抄起桌案上另一个白玉盒子打开,深深嗅了一口胭脂香气,再说话间就有一派纨绔:「描黛眉、点绛唇,这不是闺房至乐嘛,我这是先替你那不解风情的水牛都备好了,你瞧瞧,每一样都是入了药的,怎么用都是对你的身子好。」

梅长苏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如此贴心解意,等飞流回来,必然要说与他知道,这蔺少阁主除了说话遛人、扎孔雀尾巴教人跳舞,对这闺中之事也是个中能手、知之甚详,就不知是跟哪个仙府里的仙姑学来的……」

「梅长苏你可別造谣生事,我……」蔺晨急了,正要开口威胁,窗外忽然白光一亮,然后便听一阵闷雷由远而近。

霓凰挑眉讶异:「咦?怎么这么早,这不是还没到时辰嘛。」

蔺晨还不及接话,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一阵骤雨打在屋簷之上,半空中响雷震震,梅长苏让他两人自便,撩袍起身,行出屋去。

龙行雨、虎行风,这是要紧人来了。

庭中雨势渐收,然而金乌未出,只有丝丝微光落在仙菊枝上,满院的热闹安静了下来。

地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著古铜锁甲,绛紫披风,金冠高束的男子。

斜风细雨之中,梅长苏望着男子凝肃的眉眼,一时无语。

莫道天人贵胄,身骨斧钺凿生,一点桀骜,两处念想,猎猎千载风霜。

见他出来,男人紧促眉头才慢慢缓了下来,露出一点少见的暖意。

千载风霜,如今只是用来添火温炉、浸梅酿酒,漫漫寻常余生。

「景琰,这是怎么了?」梅长苏未著袜履,本是止步於书斋门口,见到萧景琰神色似是不豫,关切之下便不计较许多,拎了衣袍便要走下地去。

方要落脚,萧景琰已经跃上回廊,那纤白的赤足裸踝未触到地,一下悬到了半空,轻轻摇晃著。

萧景琰双手把那厚重繁复的衣袍托了满怀,任梅长苏松松环著他颈项靠在颊边,低声道:「挺好看的。」

梅长苏撇过头去,耳廓隐隐泛出一抹彤色:「本不是打算这样的……」

萧景琰沈声:「看着气色好,不许换。」

梅长苏不清不楚地「哎」了一声,停了停,转回先前的问话:「怎么这时候过来?」

萧景琰神色重又凝窒:「猰貐逃出离恨天,正在下界作乱。天上稍一耽搁,人间便要遭罪数月,」说到这里,略为踌躇:「故而……」

「为生民除害,在所应当,不过就把事情推晚些,有甚么要紧。」梅长苏知他所想,果决地安了他的心。

「好,至多一两个时辰也就事完,等着我。」萧景琰得了谅解,便要将梅长苏放下,怀里人儿突然懒懒地道:「我与你同去吧,恁久未下去瞧瞧,也怪想的。」

萧景琰瞪他一眼:「你若有个闪失怎么好。」

梅长苏挑眉浅笑:「帝龙族七子莫非是自认不能护我周全?」

那笑里什么意思萧景琰怎么不懂,嗯了一声,接了这闲斗意气的战帖:

「走。」

梅长苏扯他衣领:「放我下来,未著鞋袜呢。」

萧景琰轻声一哼:「难道会让你下地折腾。」

说话之间也不撒手,登上祥云,梅长苏没再争取,任萧景琰搂着,飞云缓昇而去。

这厢人影已杳,那厢蔺晨与霓凰瓜也吃了、戏也看了,面面相觑。

「这……要真误了吉时良辰怎好?」霓凰有些担忧。

「他俩什么大事没安然度过了?不过是误了吉时,没什么大不了的。」蔺晨耸耸肩,拎起盘中鲜果,叼走一颗:「东西送去凤凰台先搁著就是。」

「行。」



天上一日,下界一年,何况梅长苏养病许久,人间早已沧海桑田,山川景物都认不出来了,他望了几眼,也不出声,也不询问,只任萧景琰带他一路御风前行,路赶得久了,梅长苏有些倦意,偎在萧景琰怀中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萧景琰轻轻地将他放在祥云之上。

梅长苏微睁凤眼望去,见到远处地下有一方城镇,城外一漥土坑。那坑若是在地上丈量,也该是一面广湖,只是距离远了,水又被抽光,看起来只是一个深坑。

土坑旁边似有小蚁一样的黑影慌慌移动,大概就是猰貐所在的地方了。

梅长苏撇撇嘴:「把我放得这么远,什么也瞧不清呀。」

萧景琰捏捏他下巴:「你不是来看戏的,好生待在这里。」

梅长苏轻轻打一个呵欠,嗯了一声:「知道了。」

萧景琰见他给自己寻好了舒服的位置,轻点足尖跃进云里,蹭著一腾,现出应龙真身。

鸦青龙鳞在云海里忽隐忽现,蝠翼一搧,天空顿时电闪雷鸣,轰轰然大雨倾盆。

地上一声虎吼响彻天际,梅长苏耳内嗡鸣,只见一个影子陡然望空中奔来,身躯渐渐长大,露出兇兽原型。 

猰貐,貙身虎爪,鹰翅龙首,窜天能翔,落地能奔,喜饮水食人,每出必乱,上一次现世还是十日齐出的时候,最终让后羿擒住了,封在离恨天。

萧景琰龙身出云,翻滚著和那只兇兽撕咬在一处,兽爪相交,一阵阵金石鸣响,白光擦亮,雨下得更狂了。

两厢天上打到地下,又从溪涧里打到空中,远山山头被应龙的龙角顶下撞落一块、云天也被猰貐抓裂了一片。猰貐兼有四兽之势,性又狡诈,打不过时便窜入市井间躲藏,萧景琰不愿多伤人命,一时居然无可奈何。

终于觑到一个空隙,应龙一声长啸,龙尾带着刚劲扫过,猰貐被一把撂翻在云上,四足朝天挣扎不已。萧景琰落在猰貐身前,正要出爪将牠擒住,却不料猰貐只是诈降,虎爪猛然一挥,萧景琰身上龙鳞被生生拆下数片,龙声痛嘶,张着翅退了开来。

猰貐趁此机会翻了数翻,退踞到一边的山头上,鹰翅连连搧起狂风,应龙暴躁著连连怒啸,振翅在海面上惹起层层涡漩,却迟迟不能接近。

「景琰,回来。」梅长苏眼见两边僵持不下,出声唤人。

声音虽小,远处萧景琰还是听见了,不甘地裂喉吼了两声,终究振翅摆尾腾了回来,化成人型落在梅长苏身边。

梅长苏见他腰间鲜血自战甲锁片中渗出,脸上因著久拿猰貐不下神色不悅,一语不发,也不计较,只是问:「我那把弓呢?」

萧景琰愣了一下,双手结一法印,往上一托一开,一把巨大的朱红铁弓缓缓现形。

锻造弓身的玄铁是自昆仑山上落下的天火余烬里寻得,弓弦是林殊少年时抽了潜渊恶龙的龙筋拉成,非有神力,寻常神祇是怎么也张不开的。当初萧景琰留下了大弓仔细收著,权当念想,及到后来梅长苏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就未向萧景琰索回。

「猰貐皮粗肉厚,寻常羽箭即便是焠上了符咒,也射他不透。」萧景琰握住弓把,弹了弹弓弦,瞋色未歇。

梅长苏笑道:「自然不会是寻常羽箭。」说着撮了法咒,双手凌空一划,唤出自己旧日爱使的兵刃。

雪白长枪,老银枪刃锋利,颈上的缨络不必光照,自然泛著琉璃华彩,那是少年林殊为了炫於人前,用自己的尾巴上扯下来的金鬃编成,及至今日,麒麟一脉全族覆没,上下三界,便只余此一管,梅长苏贴身收著,不足为外人道。

横握长枪在手里轻轻拋著, 虽然已没了厚积薄发的轻巧劲,姿势还是极熟稔的。梅长苏瞧着萧景琰,唇边挂着一抹知者知之的笑意,问道:「以枪为箭,可还使得?」

萧景琰仿佛想到了陈年旧事,脸上终有了一丝笑意:「凑合。」说着让自己天人身型寸寸拉开,去合那弓与枪的尺寸。

「那行。」梅长苏点点头,忽然手结慈尊印,趁萧景琰还不及反应,三指凑在枪刃上,用力一划。

枪刃极为锋利,如此劲道划下去,刃上立时敷上一层浓稠的血红。

「你!」萧景琰剑眉一掀,就要发怒。

梅长苏却笑开了,眨眨眼睛:「麒麟一族的规矩,得自己猎得一件嫁妆。景琰哥哥,此事能不能成,全仰仗你了。」



天河岸边,除了流水潺潺之声以外,一片宁静。

祥云缓缓落地,萧景琰将梅长苏放在大石上,迫不及待要去检查他指尖上的伤。

「我没事。」梅长苏柔声向他保证。

萧景琰哪里理他,非要亲眼见了,方才安心。

到底身子骨大不如前,复原的速度缓慢,已经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寒玉一般的指尖上还是丝丝渗著血。萧景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脸色与声音都是僵的:「没有麒麟血破阵,我也能射杀牠,你这是何必……」

梅长苏见他攒着自己双手发紧,神色就是那么倔著,像他无数次看过的那样,咬著痛不肯露在脸上,有心要宽慰於他,挑起嘴角神态轻松道:「那是,水牛天生神力,那张弓除了林殊,也不过就一人拉得开了,这擒妖建功的事,我不过想趁机做回渔翁嘛。」

萧景琰如何不知梅长苏自头至尾都在宽慰他,心里疼得不行,低声赌咒:「下回任你怎么说,休想跟著出门。」

梅长苏瘪了嘴:「哪有这样霸道的……」说着凑近他耳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先生与我,如同一人,岂有出门不带上我的道理。」

萧景琰不想他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儿,心里苦甜交杂湧上,正要伸手去揽他,梅长苏却是恰好站起身子,一旋身,从他臂弯里走脱了。

人溜了,耳际那抹微红,倒未曾逃过萧景琰的法眼。他默默叹了口气,只得由这脸皮薄又爱逞能的走开退烧去。

不过梅长苏倒是很快回来,手里多了一只豆青小碟,里头盛满了清澈的天河水。

「让我瞧瞧伤处。」

「不必瞧了,不是大事儿。」不愿让梅长苏担心,萧景琰本能地闪避。

梅长苏伸手按住他:「我方才可是乖乖让让你瞧了手的,礼尚往来。」说着去解萧景琰破损的战袍。

精壮的腰腹间一个碗大裂口,伤处隐隐可见破损的龙鳞,泛著黑气,梅长苏叹了口气:「还说不是大事,忍著点。」说着将小碟凑近了,就著伤口缓缓将天河水淋下,一阵嗤嗤气声过后,萧景琰腰间的黑气总算被冲散了。

梅长苏指尖轻触镇定下来的伤口周边,感觉那皮肤下隐隐的跳动,忽然眼眶便有些发热,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他连忙眨了几下眼睛,有些赧然地笑道:「所以说以梅花精魂续命就是麻烦,恁容易就软弱了 ……」说着收起手指,送至唇边。

萧景琰没等他露齿,眼明手快地擒住他的手:「別再来一遭。」

梅长苏没抬头看他:「不过使得一两滴血,你即刻便能好了。」

萧景琰声音沉得如在万丈深潭:「我说不许。以后日久天长,难道还回回如此?」

梅长苏身子轻轻一颤,无声半晌,低低地道:「那里真有甚么日久天长,海枯石烂呢。」

当年麒麟一族兴盛,天帝认为是祥瑞之兆,恩赏不尽,更是将林殊宠得如天王一般,那时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谁又曾想过一朝也会风流云散呢。

萧景琰脸色一变:「逝者不可追,如今你已允嫁,不可反悔。」说罢不由分说,把人扯进怀里。如此动静,梅长苏身子擦过创口,萧景琰痛得低嘶一声,却是抱紧了不愿松手。

梅长苏听他声音痛楚,不敢挣动,乖乖窝在萧景琰怀中,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別瞎想。」

默默搂着梅长苏半晌,萧景琰总算稍稍平复了心绪,闷声道:「回去吧,眼见时辰已经要到了。」

梅长苏在他怀中嗯了一声:「快些回去,先让静姨给你治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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