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草無窮日暮

灣家人,凱歌為經,瑯琊榜為緯,吃得很雜也寫得很雜。
原lo名:乾脆直說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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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歌拉郎/曲浩】天鹅(一)

*私设曲和袁浩在同一个城市喔

*脑洞随便开,我也管不了。




「喂,你知道天鹅是一种一生一世丶很忠贞的鸟类吗?」

吧台内的男人又擦完了一个柯林杯,然後才抬起头来看他面前的醉鬼。醉鬼整张脸侧贴在吧台桌面上,两只手臂像僵尸一样前伸瘫着,半只手掌吊吧台里头。看上去也是砸下血本的黑西装沾上了桌面来不及抹去的酒水渍,白色衬衫袖口染得白黄白黄。

「喂,你听到我说话没!」半天没听到回应,桌上瘫的醉鬼用下巴撑起脸,试着张眼瞪男人。

只可惜他已经装疯卖傻了一天丶又喝得烂醉,明亮好听的声音这时候已经瘖哑,平日清澈带笑的桃花眼底反射不了星光,一片污浊,气势甚麽的非常欠缺。

男人叹了一口气:「我以为那种撑着个细脖子丶眼睛朝着天丶无时无刻都强行要优雅好看艺术范儿的畜生应该是个自我中心的自恋狂吧,怎麽可能是终生单偶制?袁浩,你这哪听来的?」

醉鬼袁浩不同意地对他缓缓摇手指:「我百度的!朱涛你不可以质疑百度──天鹅一旦找到伴侣,就会对它从一而终,共同养育後代;就算伴侣离开或去逝,也会孤独的过完终生,你说,是不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你不可以质疑天鹅……不可以质疑曲……」话说到尾巴悄然无声,袁浩艰难地尝试去探手里的酒杯,伸长脖子想去啜里头剩下的金黄液体。他的背颈子泛着浮肿的白,在照灯下反映着惨惨的光晕。

朱涛叹口气,走过去把袁浩手中的酒杯抢走:「喝够了,没了。」

「那再来一杯。」袁浩咧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眼睛眯眯地,对好友撒娇。

「不卖。」

「哪有人放着现成生意不做的……嗝……」

「你中午已经为曲和挡了几桌酒了?下午after party你又喝掉了多少?现在还喝?再喝你要酒精中毒了。」他拍拍袁浩:「再说我这是咖啡馆,根本没卖酒,你们早就把after party准备的酒给清光了,现在你喝的是我的个人私藏,老子爱给不给。」

「哎呀!开心嘛今天!曲和结婚我很替他高兴啊,我们作伴郎的当然要尽职嘛,你看我尽没尽职?」

朱涛翻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道:「尽得不得了,心啊肝啊都掏给他了怎麽不尽职。」

袁浩不知是不是没听出朱涛口气里的讥讽,只是从喉咙里哼哼地笑了几声,又趴到桌上去了。

朱涛看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说些甚麽,又叹了一口气,敲敲袁浩脑袋瓜子:「呐,我可要关店了,你打电话叫姗姗来接你吧。」

袁浩的回答嘟嘟囔囔,勉强能听清楚:「姗姗已经回美国了。」

朱涛楞了一下,他以为姗姗是因为忙着返回美国的准备作业才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来after party,原来她已经走了。

连「男友的最好的朋友」的婚礼也无所谓偕同出席,这姑娘的确非常切实地实践着「恋爱是两个独立个体的加总」这个原则。

袁浩没回应,吧台上只传来细细的呼吸声。

朱涛无奈,看来只能自己开车送他回家了。算算时间,他加紧了收拾的动作。

袁浩忽然又出声了,喃喃低低喃喃,像是梦话。

「今天婚礼上,他们放了当年曲和和崔瑶合作的那首『天鹅』的录像……」

「喔……」

「当年大家都说崔瑶是最美的白天鹅。其实……曲和才是……」

优雅丶深沉丶却又温柔……





开学典礼象徵着本科生活的正式开始,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只可惜袁浩是以迷路揭开他的本科生活的。

其实从小和袁爸相依为命,袁浩是一个挺能自立的小夥子,从小学他就常常自己搭公交车上下学丶参加才艺班甚麽的丶袁爸父兼母职,一人当两人用,没有时间管他,他又是个没事爱瞎晃悠的个性,穿街走巷发现有趣的新巷弄,不花钱丶还当锻炼身体,挺好的。就凭这独自走南闯北磨练出的方向感和胆识,袁浩高中开始参加登山健行的社团,往往都是当仁不让的向导,迷路这件事情基本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不过天要下雨丶人要迷路,只需要一位没方向感的迎新筹备委员会干部丶几个被风雨吹歪打糊的路标丶和一个暑假过度熬夜丶又被军训操得头昏眼花的糨糊脑袋就够了。

校园里面不同时期起的建筑疏密参差,跟迷宫一样,明明远眺就可以看到举行开训典礼的礼堂高耸的钟塔楼,偏偏怎麽拐也拐不过去。暑假还未完全结束,校园里人还稀稀落落,安安静静,没甚麽人可以求助。袁浩在第三次觉得自己被带往反方向之後,彻底的放弃了对路标的信任,决定盯紧了礼堂的方向,管他是甚麽专业的教学楼,一路穿过去,总不会再走歪了吧!

闯过了硬鞋落地次第有声的舞蹈系馆,袁浩终於能稍稍印证脑海中的校园地图,对自己身处何地有了点概念。这边是艺术科系群聚的东北角,走斜角过去会碰到音乐系,穿过小竹林,然後右折,就会碰到学生食堂,旁边就该是礼堂了。

不远,不迷路,袁浩放下心也放下脚步,从侧边小门踏进了音乐系的小楼。

小楼里面挺拥挤,密密麻麻的小走道,分隔开一间一间大小不一的练习室,本来想抄近路的袁浩,觉得自己好像又迷路了。

整个一楼安安静静,只有一缕琴声幽幽传来,袁浩恍惚想起,袁爸小时候总让他听古典音乐,说是培养艺文水平优雅气质,也让他这个成天屁股尖尖的毛孩子定定心。不过此招显然收效甚微,他还是天天往外跑,那些古典乐录音带的最大作用就是当催眠曲,听了方便入睡。

大概是因为楼里头空气沁凉丶整体气氛很好丶温柔的乐音顺着走廊磨石子地板上的反光蜿蜒流淌,袁浩在九曲十八弯的小走道中步伐缓了下来,有点忘了自己本来要找路的初衷,反倒顺着琴声,慢慢晃到一间练习室前面。

偷偷从小窗望进去,一个年轻男人在拉大提琴,男人的脸看起来还有一点青涩,但已经可以看得出高低跌宕的线条,眉骨突出来扛着浓眉,眼窝陷进去种了一排长睫毛,颧骨才高起来,脸颊又凹下去,下巴线条锋利的收尖,接着纤长的脖子,轻轻地摇晃丶抬起,随着按弦的手向前轻探,又往後收缩。他的白衬衫领口和袖口都有黑色的饰边丶配上黑色的裤子,当成上学的便装是正式得用力过猛,却让他特别像模像样。

而且他的手好大啊!袁浩在心中暗自惊叹。

琴弓握在他的手中感觉特别纤细丶安全稳定地被划拉出一道道饱满起伏的线条,按弦的手指弯曲,棱角分明丶伸展晃动间优雅得好整以暇。男生的身体没有太多多馀的动作,但是像一座运行流畅的精密机械,附带观赏性很强的那种。袁浩默默瞄了一眼自己白嫩得像女孩的小手,捏捏自己饱满的脸颊下巴丶压压朋友说像是希腊雕像的鼻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大家从小到大说得那麽帅了。

男人拉的曲子袁浩虽然觉得耳熟,但当然说不出名堂,只是觉得中慢的旋律似乎很忧郁,像一个微凉的深夜。男生的浓眉时不时紧紧促起,使得他的表情显得超龄的成熟。

整首曲子拉完,男生的眉眼放松垂了下去,缓缓张开,又重复拉了几段刚才的旋律,略作修整,然後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

曲子听完了,袁浩心里楞征征地,想着也该走了,却有点抬不起脚来。

就在这时,男生忽然抬起头来,黑沉沉的眼光准确地射向门口的小窗。

袁浩肩膀一抽,本能就往底下缩,转念想想,他又不是贼,不过就是路过欣赏了一下嘛,有甚麽好心虚的,於是缓缓又站起来。他看男生脸上似笑非笑,倒是没甚麽生气的意思,只是直盯盯看着他不放,他只好小心翼翼的扭开练习室的门,有点别扭的打招呼:

「你好,我是袁浩,不好意思,偷看你练习。」

「没事。时时都要有面对观众的准备。」男生看起来还算是友善,并手接了弓,空出另一只来和袁浩交握:「我是曲和,你是我们系的吗?」

「我不是……」袁浩搔搔头:「我就是刚刚有点迷路,想说抄个近路走过去礼堂那边,结果进来又迷路了……」

「嗯。」脸上似乎又泛出一丝笑意,曲和一边收大提琴一边说:「那我们一起过去,我对这边的路还算熟。」

「啊?你也要去?你也是新生?」

「不像吗?」

袁浩搓搓下巴:「长相嘛……有点难说,但你要是也是新生,怎麽现在还在这里慢悠悠晃……」

曲和的目光把问题丢回他身上,袁浩如梦初醒,猛地抓住曲和刚空出来的手就要往外冲:「啊不对啊,我明明是新生,我怎麽现在还在这边慢悠悠……啊啊啊糟糕了!快跑啊曲和!」

「走快点就可以了。」曲和扯住他,不打算和他一起慌张急躁。

穿过系楼,走进小竹林,袁浩从两人交谈里知道,曲和的确也是新生,但是他稍晚要直接从学校去参加一个全国大赛的初赛,所以今天早就请好假了。

「曲和,你拉琴挺好听的!你会赢的!」袁浩给了曲和一个拉满的笑容,虽然他是个大外行,但是对刚刚听到和看到的,他有着莫名的信心。

「谢谢。」曲和点点头。外行人的称赞虽然没办法缓解他的紧张,但是从瞥到挂在小窗框里那颗毛茸茸的头,看他像被抓现行一样突然躲起来丶又像冒蘑菇一样突然钻出来开始,曲和觉得这个袁浩接连地让他心情不错了几次。

「刚刚那首叫甚麽曲子啊?」袁浩回想刚才,有点好奇。

「天鹅。」

「这是你今天比赛的曲子吗?」

「不是,只是晚上家教要教的曲子,温习一下而已。」

「你平常常拉这首吗?」

「几乎不拉的。」

「喔。」

听到这样的答案,袁浩不知为何,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凑曲和问道:

「那我可以再去听你练习吗?」

「……」曲和有些犹豫,依他的看法,练琴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不完美的丶破碎的东西,不应该袒露在他人的面前。

「不方便吗?」袁浩有点失望,大学生活应该将自己的交友圈扩展到本系以外,但是他好像有点出师不利……

「……也不是……」曲和看袁浩的失望大写在脸上,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太拒人於千里之外了,正觉得有点尴尬……「袁浩,不是这个方向,那边。」

「那可以吗?我会带食物去的。」袁浩一看曲和似乎立场不是很坚定,忙着趁虚而入,用对自己最有效的一招──食物──来加强说服力。

「……好吧。」想想自己若是以後都要在练习室里头练琴,往来的同学不也会听到吗?这样说起来,曲和就觉得,也许趁早习惯也是一件好事。

说话间就走到了礼堂门口,袁浩赶着和曲和互留了手机号码,就要冲上看台去了。

临跑了几步,袁浩转回头,看到曲和已经背转身子,往外走进雨歇云散的微曦里,他喊他:「曲和!」

那个人转过头,遮着眼睛往他这里望,大手掌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目光。

「加油!」

曲和抿起唇,彷佛笑了一下,朝他挥挥手,走了。

袁浩很高兴,忘记觉得奇怪:既然都请好假了,曲和为什麽还要特别和他一起走去礼堂?

其实也不能怪袁浩,他赶着归队,好不容易到达礼堂,他只来得及抓着曲和交换手机号码,其他甚麽也不及细想。

不过有些问题,过了时候,其实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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