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草無窮日暮

灣家人,凱歌為經,瑯琊榜為緯,吃得很雜也寫得很雜。
原lo名:乾脆直說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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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非天(五)

*鸽主景琰双双黑化。

*微蔺流。

*欢迎评论中与我闲聊,有红心蓝手我都心里记着:)。



前文走此:(一)(二)(三)(四)



十七

梅长苏倚在榻上,目光落在远处。


回廊外山景壮丽,然而心不在此的人并无暇细赏。


他还想着日前与蔺晨的争执。


自他苏醒,已经又过一月。刚醒来的初半月,他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睡着,醒来就是一碗一碗地喝着各式各样递来的汤药丶然後让蔺晨帮他按摩手足丶运气通经脉。


慢慢地,他也可以下地走一些路,蔺晨便嘱咐飞流,尽量地扶着他在回廊後院里慢慢地走一走,恢复体力。


一开始他只能略走一刻,便是酸软无力,但是汤药神效丶加之以蔺晨悉心照顾,到这几日上,也能够不要飞流搀扶,自己在院内盘桓一个时辰,他日日进展神速,蔺晨和飞流二人都喜上眉梢,飞流每日就是四处乱巡,山梅野枝不尽地送进室中,蔺晨便一束束一枝枝地都插挂起来,直把他的卧间塞成了花房也似。


日子端得是平静如水,温馨如春,彷佛回到他在挫骨拔皮之後,一边休养,一边筹谋培养江左盟的几年时光。


但是他心里总觉得不能安心。


当日初醒,他实在没有心力多思,兼之诸事纷来,不及细思,故而只随口应下蔺晨,不再管山下之事。


然而随着精神日益恢复,他自然忖度起前因後果,越发地有些不踏实。


譬如假死脱身一事,仔细探究起来,破绽许多,然而居然也就这样揭过了,不论是江左盟或苏宅皆再无音讯,看来真是相信他已身故。这事尚且无妨,毕竟他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早早嘱咐了黎纲甄平暂理盟中事,虚位以待适任之人出现,料想虽然时间提前了一些,也不致於有太大妨碍。


只是不知先前安排下的网络是否还如常运作,为景琰注意各方的动静……


譬如蔺晨飞流两人生生掳走了那麽多大渝猛将,虽然重挫大渝实力一事甚好,然而凭空少了十名大将,难道竟没有引起丝毫怀疑吗?纵使大渝此时将之视为奇耻大辱而设法遮掩过去丶纵使其一时是攻势受挫,可不免还要卷土重来,旧恨新仇,岂能善了?


一旦战火再燃,景琰身边还不及培养良将谋臣,又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觉得不能安心,但是尽管身有万千谋略丶江左盟麾下能人众多,枯坐在琅琊阁的後院,却是半点也不能施展,梅长苏觉得自己还是必须回江左盟一趟,再做些安排,盟内还与几个有心为国的江湖隐士保持联系,也许也该与他们见面,将他们送进朝廷,大渝那边的安排也需调整……


但是梅长苏想下山的想法立时被蔺晨给否决了。





十八

「你的身子还未养好,此时不宜下山。」


梅长苏当然不会就此作罢:「那依你看,还需要多久?」 


蔺晨冷冷地看他一眼:「看你多想作死。」


从没听过蔺晨和他这样说话,梅长苏愣了一愣。蔺晨几乎总是轻松佻达丶纵情适意,即使是着急拦着不给他冰续丹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冷言冷语,压抑着盛怒……


「你……这话是甚麽意思?」


蔺晨似乎也发觉自己话说得太冲,敛眉抿了一口茶,方才启口:「你才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为何又要急着回去?」


梅长苏原原本本地把他的思虑都说与蔺晨听,就如往日一般,坦承没有保留。


蔺晨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番剖白而放缓,反而更加阴骘:「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家国天下丶还是那个萧景琰?我说过了,你不欠他们甚麽,萧景琰也有自己的担当。如今你已经把命都赔给大梁两次,还不够麽?」


梅长苏长叹一口气:「蔺晨,你从来知我如此,便晓得我心里放不下的都是甚麽,我以如此……残忍的方法苟活下来,难道只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活得潇洒愉快吗……」


对於自己得靠如此逆天邪诡的方法再度捡回一条命,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抵触的心情,刚醒来的几天,几次想着自己的身体里流得是怎样的血,都想就给自己划一道口子,把那些血都放空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应辜负蔺晨和飞流的心意……想来想去,再为大梁天下做些甚麽,似乎是唯一可以纾解他心中困苦的方式。


还有,尽管他不太愿意承认的,既知自己不死,便想亲眼见证萧景琰的盛世的心思……即便是江湖路远……


蔺晨却不知他知所想,只是霍地站起:「残忍逆天又如何?为了你自己活得潇洒愉快又有何不可?不管是林殊还是苏哲都已经死了,我只救了那个我认识了十三年的梅长苏,了不起就是个江左盟的盟主,江湖中人不入庙堂,五湖四海,爱过甚麽样的日子都可以。十三年前我爹就说过,但劝不动你,可我现在偏还要再说一次:你,好好的活着,这就是你的部众丶父母丶飞流丶多少人最重要的心愿!」


他又补了一句:「也是我汲汲之所愿!」


梅长苏愣住,没想过他会一朝把话说得这样明。


蔺晨对他有比知交更多的心思,既能以性命相交,他又岂会不知。然而蔺晨自然也知他心之所向,即便遭遇梅岭剧变,也如匪石之不可转,所以他从未对梅长苏提起过,他的潇洒丶他的骄傲,不会容许他挑明。


他以为同样的骄傲丶潇洒,也不会让他长期困锁在这样的情意里,难道他料错了吗?


「蔺晨……你知道……我不会……」他有些讷讷,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似宫羽一样只是婉转有礼的表达情意,他还可以冷面拒绝,一旦这样的意思推到面前,他不知道该如何不伤蔺晨的回应。


江左梅郎算尽天下,唯独对情之一事,竟有些束手无措。


蔺晨看梅长苏面有难色,冷笑:「你以为我救你的命,要你远离朝堂,是为了要趁虚而入吗?我堂堂琅琊阁少阁主,还不屑使这样卑劣的手段。能得你这七巧玲珑心的人儿做为知交好友,也已不枉费俗世风流一遭,我对你早已没了多的心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烟消云散。


终是缓下了冷硬的脸色,他伸手到梅长苏面前。


梅长苏搭上的手,由他将他拉起,两人一起踱到向着山谷的窗边。


风流云转,只怕晚来欲雪。


蔺晨放软了口气:「长苏,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剜心舍下的萧景琰若是知道,也会想着一样的事情的。我以那些大渝人之血行换血之术,虽能怯你火寒之毒,但并非给你金罡护体,你的身子仍是比一般人虚弱,若还是毫无节制的耗心耗力,一样会被消磨殆尽的。」


觑着蔺辰面色渐渐松缓下来,梅长苏便想软着口气再提旧话:「就是因为知道我是如何以敌人的血来续了自己的命,我若无视於江山黎民,岂非仰愧於天,俯怍於地?蔺晨,你便让我回去个一年半载,我把诸事安排停当,便回琅琊山来。」


听出他还在寻隙争取,蔺晨再也耐不住性子,脸上戾气渐渐长盛:「杀人放血的人是我,要有甚麽应报罪咎也都冲着我来,十三年前我答应了你,要让你活,我决不食言,你最好也别逼我破誓。想要下山,你只能等我等三人出游之日,其他再也别提。」。


那双慢慢变得血红的眼睛,梅长苏之前从没看过,心下吃了一惊,一时也没了计较。


结果那日蔺晨只撂下一句话,两人便不欢而散。


「别动琅琊阁鸽子的主意,不然我烧了鸽舍。」





十九

他如何不知道蔺晨为了救他花了多少心血,又岂会不感恩於心,十三年来他能够坚持下来,凭得有大半也是蔺晨的医术和执着,他比谁都明白理解。


换血之前,所有药石都是为了延後终点的到来,然而换血之後,没有了死亡的阴影垄罩未来,那对於生之渴望,便在自厌的同时也密密地日日滋长起来,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少年时踌躇满志,要踏遍天下丶看尽好山好水的豪情,竟会在他心中重新发芽生长……


然而思虑天下之心既起,岂又是随意就能压下的。


不过此时还有一件眼下的事,令他有些微忧虑。


飞流在案边胡乱摆弄着采摘回来的梅花,他尽量将语调放轻松:「飞流,你可见过蔺晨哥哥的眼睛变成血红色的?」


飞流点点头,似已习以为常,不甚在意。


「何时开始的,记得吗?」


「抓药人…唔…不……」小护卫皱着眉头,努力思索了一会儿,忽地开口:「蔺晨哥哥丶拿着草瓶子,眼睛红!」


然後他模仿着蔺晨眉目和声调,端着样子说:「有我在,不死!」


飞流调皮的样子,还是逗得梅长苏噗哧一笑,他伸手把飞流招来榻边,替他理着额边落下来的一撂发丝,漫漫地叹气:「飞流知道蔺晨哥哥为什麽眼睛红吗?」


少年眯起眼睛,享受着梅长苏的手指轻轻地梳弄头皮,半晌,才软软地说:


「蔺晨哥哥,痛。」





二十

金陵城中。


尽管外头正是雪後天晴,天牢里还是滴水成冰,晦暗的蜡烛丶燃烧着红炭的铁缸子,是唯二的热源,连凄厉的尖叫声,彷佛都更有温度。


帝王缓缓地踱入刑室,正在用刑的刑司立即撤了手,向他行礼。


「都招了甚麽?」


「秉陛下,这人在大刑之下,已经招了,大渝新君初立,根基不稳,故而发兵大梁,壤外以安内,此次伐梁受挫,朝内拥戴二皇子的声势渐起,故而……」


「这个朕已经知道,说点朕不知的。」


「是。从金陵至北境,每隔百里便有细作据点,方便传讯,地点俱已录下。此次是拥戴新君的玄布请缨,亲自增兵北境,欲再决雌雄,粮草及兵马已重新集结,只怕不日就要再次南下……」


萧景琰冷哼:「哼,决定毕其功於一役吗?朕也正有此意。」


「还有一事。」


「说。」


「南楚与大渝素有联络,此次出征北境,南楚似有细作混入军队中,意图……意图……毒杀客卿苏哲。」


「你说甚麽?!」萧景琰鹿眼圆睁,双目中的血光与杀气一齐大盛。


「陛下息怒,但是据此人所说,似乎尚未成功,苏哲便已……」


「他可说了细作是何人?」萧景琰握住配剑的手微微发抖,似乎随时都想拔剑出鞘。


「尚未……」


帝王走近被缚在架上的那人,他半身赤裸,露出大片的皮肤上满布烙印和鞭痕,血迹斑斑,伤口上还有无数被虫蚁咬啮过的皮肉破口,微微泛着糖水和血混合的甜腥气味,那人已有些神智不清,喃喃地求饶着。


萧景琰靠近细作的耳边,轻轻地说:「朕说过,你若不肯老实交代,便要你求生不得丶求死不能,不如朕现在便亲手对你用凌迟之刑,一片一片将你的肉从渔网的网眼中削下来……」


阴狠冷决的声音细细钻入那人的耳中,他惊恐凄厉地尖声高叫,全身颤抖扭动地求饶着:


「我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细作是南楚自行派出,与我们素无联系,我们只知道苏哲一死,江左盟群龙无首,便可分而灭之……谁知他竟提前死了……」


萧景琰估量着细作的表情一会,冷冷地说:「既然你均已据实以告,朕便免了这刑求,教你不这麽痛苦。」


不待那人松下气来,萧景琰的泉溅已然一闪出鞘。


那细作的脖子上转瞬间多了一道与他同伴一样的破口,还来不及哼声,便已毙命。


帝王转身行出牢房,未再回首。


「恩赐以汝等之血,遥祭小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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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乖乖的把大纲写完,有了比较仔细的架构在前,写起来还是比较安心的。我码字不快,三次元的事情又多(最近快期末了),一周差不多就能更新两次吧,但是绝对不会坑文的。

不管有多少姑娘在关注这篇文章,你们安静的陪伴,我都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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